第(1/3)页 怡红院的晨雾总带着股淡淡的墨香。 浅醉坐在靠窗的梨花木桌前,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。 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,却没打乱她算盘珠子的节奏。 案头堆着三摞账册,最左是各州府书坊的赠书明细,中间是文盛之会剩余物料清单,最右那本摊开的,正记着今日戏台的道具损耗。 用红笔圈出的“海产模型船帆磨损”,是昨夜排演时被风刮破的,得让阿福找伙计补缀。 “浅醉,泉州分会的对账函到了。” 晚晴抱着卷宗走进来,见她算得专注,把函件轻轻放在桌角。 “周掌柜说上个月的《蓝星故事集》销量比预估多了两成,问要不要追加印刷。” 浅醉头也没抬,算盘打得更快: “让张珂源调库存,先补泉州三成,剩下的按季度配额发。” “对了,核对下西疆商队的驼毛账,苏木说有两匹受潮,得扣尾款。” 她的声音比当年唱戏时沉了些,带着常年处理事务的干练,唯有尾音还留着几分戏腔的软。 晚晴应着退出去,浅醉揉了揉眉心,翻开另一本账册。 这几年她很少登台了,因为时念把统筹各州府分会、核对账目的事交给了她。 偶尔路过戏台,听素心她们排新的话剧和戏曲,会想起自己当年也是那样,穿着戏服唱曲排戏。 但那些曾经,如今看来都恍如隔世。 “浅醉姐!不好了!” 小溪慌乱的声音从回廊传来: “凝霜姐突然晕了,王大夫说风寒加重,今儿的曲子怕是唱不了了!” 浅醉心里咯噔一下。 自从玲珑沉碧他们几个组团之后,已经鲜少再接触戏曲,而凝霜的那些徒弟…… 要么身段不合适,要么记不全新编的词。 她合上册账起身:“我去看看。” 后台正乱着,素心抱着琵琶急得打转,见浅醉进来,眼睛一亮: “浅醉姐,只有你熟这段!当年排《泉州雪》时,你替过凝霜的词!” 浅醉看着戏服架上那套水红戏服,领口绣的浪花磨得发浅,是她去年客串时穿的。 何大夫刚给凝霜诊完脉,摇头道:“得静养,若是硬要唱只怕是撑不住。” “我来。” 浅醉拿起戏服,指尖触到冰凉的缎面,“把词曲牌拿来,我顺一遍。” 她对着镜子系腰带时,镜中映出的人影让她恍惚。 鬓角别着的珍珠钗还是当年时念送的脱籍贺礼,只是如今不插珠花,换了支素银簪,倒衬得脖颈更挺。 伙计递来水牌,上面写着“第三场”,词是她亲手填的。 锣鼓声起时,浅醉站在侧幕,听见台下满座的喧然。 这几年她总在后台看别人演,此刻踩着台步走出,竟有几分生疏的颤。 但当开口唱“潮打船板碎,鱼贱泪成行”时,台下的静让她定了神。 这词里的苦,她比谁都懂。 唱到中段时,她眼角余光扫过前排,猛地顿了半拍。 第三排中间,穿锦袍的男人正盯着她,手里的茶盏悬在半空,眼神里的震惊像要烧穿戏台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