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时民安五岁生辰那天,怡红院的灶房飘了整整一日的甜香。 吴婶蒸的糕点摆了满满一屉,上面用赤豆挤了个歪歪扭扭的“安”字,是暖夏照着时民安的笔迹描的。 阿福蹲在模型区,手里攥着把迷你刻刀,正给新做的“盛京书院”模型刻匾额。 松木碎屑簌簌落在他的褂子上,他却浑然不觉,眼睛只盯着那三个字——知学堂。 “他爹,你说民安会喜欢这个不?” 暖夏端着盘刚切好的酸梅汤走过来,浅绿旗袍的裙摆扫过青石板,带起一阵槐花香。 阿福头也没抬: “肯定喜欢!” “你看这书院的窗棂,我都按他说的样式雕的,还有这知学堂,比张那小子的私塾牌匾气派多了。” 话刚落,就见陆襄牵着个小身影从回廊拐过来。 时民安穿着件月白小袄,手里捧着本线装的《蓝星诗词集》。 他的小眉头皱得紧紧的,嘴里还念念有词: “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,念姑姑注的是渭城曲……” 暖夏刚要喊他吃糕,就见孩子脚下一绊,手里的书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 他也顾不上疼,先慌忙把书捡起来,吹了吹封面上的灰。 那宝贝模样,比阿福护着模型还紧张。 “哎哟我的小祖宗!” 阿福连忙放下刻刀跑过去,想揉揉他的膝盖,却被时民安躲开。 “爹,你看这句,” 孩子指着书页上的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,小脸上满是严肃。 “念姑姑说,这是说每个人都有本事,那我天天看书,算不算有本事?” 阿福愣了愣,挠着头笑道: “算!咋不算?咱民安是最有本事的小郎君!” 然而他的心里却悄悄发苦。 这孩子,三岁认字后就抱着书不放,吃饭看、走路看,连睡觉都要把书压在枕头底下。 比当年乔章林温书科考还拼命。 暖夏把酸梅汤递过去,轻声哄: “先吃糕,吃完娘教你叠纸船,像泉州港的那种三桅船。” 时民安却摇摇头,翻开书指着插画: “娘,我想先弄明白这个水车原理,念姑姑说,学会了能帮张爷爷浇菜地。” 这场景,阿福和暖夏早已习惯。 前几日街坊办喜事,锣鼓喧天的。 别家孩子都跑去看热闹,时民安却抱着本《齐民要术》蹲在院里,说要研究“春耕与节气的关系”。 温子仁来找他玩儿,他把人拉到书坊,讲了一下午“北徐渔产与南齐粮价的关联”,把活泼的温子仁听得直打哈欠。 “这可咋整?” 夜里,暖夏靠在床头叹气。 “再这么下去,眼睛都要熬坏了,连个玩伴都没有。” 阿福摸着下巴琢磨半天,忽然从床上坐起来: “有了!我去找安丞!” 安丞是阿福认识的羽林卫朋友,当年查唐明旧案时帮过忙。 听说他家小子不爱读书,天天上树掏鸟窝,俩孩子正好互补。 说不定能将这个小书虫影响得活泼一些。 第二日天刚亮,阿福就把时民安塞进马车。 时民安原本还抱着本《蓝星民生案例》,阿福硬给换成了个木雕小鱼,说: “去安叔叔家玩三天,回来爹教你雕北徐的渔船。” 时民安眨巴着大眼睛: “爹,安叔叔家有《泉州海产图谱》吗?陈阿牛叔叔说那上面记着十七种捕鱼法子。” 阿福哭笑不得,揉了揉他的头:“玩够了就有,听话。” 马车刚到安府门口,就见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从里面冲出来。 他的手里攥着只蛐蛐罐,正是安丞的儿子安小虎。 “阿福叔!你可来了!” 小虎嗓门洪亮,看见时民安,眼睛一亮。 “这就是你说的小书虫?走,我带你掏鸟窝去!” 时民安往后缩了缩,抱紧怀里的木雕小鱼:“我、我想看书……” 安丞笑着把他们往里领: “别听小虎的,我书房有本《江湖异闻录》,记着各地的奇人异事,比你那民生案例热闹。” 三日后阿福去接人,刚进院就愣住了。 时民安正蹲在石榴树下,给安小虎讲书里的“机关术”,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图纸。 小虎则听得津津有味,时不时插嘴:“这机关能逮兔子不?” 安丞端着茶走过来,笑着道: “你这儿子可真神,把我那野小子治得服服帖帖。” “不过也没白来,学会爬树掏鸟窝了,说要观察鸟类与生态的关系。” 回去的马车上,时民安趴在窗边,小脸蛋晒得红扑扑的,手里却多了片羽毛,说是“研究用的”。 阿福问:“还看书不?” 孩子重重点头:“看!” “但小虎说,光看书不行,得去田里看看稻子咋长的,去河边看看鱼咋游的,不然念姑姑写的民生,就成空谈了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