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昔武王伐纣,牧野之战前亦自谦‘予小子履’,然天命所归,终成大业。 今河套粮仓已开,定难盐铁已铸,二十万静塞军枕戈待旦,此乃天与不取反受其咎!” 他的话音未落,王抱朴忽然解下腰间延州工坊所制的铜质算筹,三百六十根算筹在青石板上码成九州图:“先生请看,关中至东套,已控三河之险; 延州工坊月产火铳三千,弩机五千。 若此刻不立国,西夏余部与汴京西军必合流来犯,我军师出无名,徒耗民力!” 他指尖点向算筹堆成的汴梁城,“且看这民心,长安百姓自发为先生立生祠,河西流民十万人扶老携幼来投,此等根基,岂止是自立?分明是天命所归!” 韩幼安从袖中取出一叠薄如蝉翼的报纸,正是苏学会新办的《秦中晨报》。 头版朱砂圈着两行字:“‘粟米价减三分之二,布帛丰于常年’、‘静塞军医署施种牛痘,稚子无夭’。” 他举着报纸高声道:“百姓皆知,跟着苏学会才有活路!先生若不称帝,如何让江南百姓知我新政? 如何让幽燕子民望旗来归?” 此时又有马蹄声响,却是郑朝宗。 郑朝宗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,战马奔驰至近,便翻身下马,顺势跪在苏允面前,随后忽然解甲,随后掀开前襟,露出心口狰狞的箭疤。 “学生这条命是先生给的! 二十万弟兄跟着先生从绥德军打到延州,又从延州打到长安,从长安打到河套,图的不是封侯拜相,是想看见这世道变个模样! 若先生不坐这位置,那些被咱们砸了豪强庄院的百姓,那些分了屯田的农户,该拿什么堵住旧贵族的嘴?” 他从怀里掏出本皱巴巴的账册,“东套新收的三十万石粟米,定难盐场日进万金,这些钱粮若没有国号印玺,如何名正言顺地用于百姓?” 街角忽然传来镗镗的铜锣声,几个挑着空粮筐的老汉互相搀扶着挤到前排。 最年长的老者头顶还缠着静塞军发的粗布绷带,扑通跪下时带出一串咳嗽:“苏公……老汉我活了七十岁,头回见当兵的不抢粮! 上月我孙子出痘,是军医用那什么‘牛痘’救的命……” 他浑浊的眼睛忽然泛起光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半块硬饼,“这是俺们用新麦面做的饼,您尝尝……要是不称帝,往后谁给咱们做主啊?” 苏允看着老者手上的饼,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延州粥厂,他亲手给流民分粥时,那些孩子攥着空碗的小手。 远处传来静塞军操练的号声,整齐的步伐声震得梧桐叶簌簌落下。 吕惠卿趁机呈上用黄河泥烧制的“受命宝”坯模,王抱朴铺开绣着二十八星宿的龙袍草图,韩幼安的报纸上不知何时被百姓按满了血红的指印。 “先生请看!”郑朝宗忽然指向承天门方向,不知何时,城头已竖起九面赤色龙旗,每面旗上都用金线绣着麦穗与齿轮。 那是苏学会的标志,也是静塞军的信仰。 “这龙旗不是帝王旗,是百姓的旗!” 他声音嘶哑却亢奋,“您不是要做孤家寡人,是要做这新世道的开路人啊!” 苏允的手指抚过老者递来的饼,感受着粗粝麦麸间的温度。 远处工坊的烟囱冒出青烟,那是延州新制的蒸汽锤在轰鸣。 “好。” 苏允的声音低沉却清晰,指尖轻轻按在吕惠卿捧来的玉连环上。刹那间,朱雀大街的喧嚣仿佛退潮般寂静,唯有秋风卷着龙旗猎猎作响。 韩幼安大喜,忽然起身道:“先生等我一下,我去取件黄袍来。” 说着便上马狂奔而去。 片刻后,他抱着一袭明黄色的锦袍奔驰而来,在众人屏息凝神中,轻轻披在苏允肩头。 王抱朴等人随即将苏允扶上马车,这下子所有人都跪下了。 苏允看着满街黑压压的人头,无奈的笑了笑,道:“某今日称帝,非为一己之私,乃为天下百姓谋生计,为华夏文明续火种。 待扫平西夏契丹,定当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!” 山呼海啸般的“万岁”声中,王抱朴悄悄擦去眼角泪水,韩幼安望着天边南飞的大雁,忽然想起苏允曾说过的“愿世间再无饥寒”,毕太华则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立国后的赋税改革。 而吕惠卿,看着苏允袍角上飞扬的金线,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——他赌对了。 嘿嘿,从龙之功,到手!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