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是这样?” 蒋弘毅,洪铨二人沉默许久,这才恭声道:“我们知道如何做了。” 耿煊摇头道: “就不需要你俩亲自动手了,这个恶人我来做……还有别的事情吗?” 洪铨低声道: “帮主,今日战事过于激烈,加上此前历次战斗,用于止血急救的药物消耗量都非常大。 最先被消耗完的,就是戚明诚、方锦堂他们各自筹集的那一批。 接着被消耗的,就是我们帮内自己的库存。 也正是靠着这批库存,一直撑到了今天。 若是只救治咱们自己的重伤患,勉强还够用,可若将俘虏中的重伤患也算上,就不够用了。 ……而且,我们还发现,就在敌军的营地之内,还有一批此前数日战斗后重伤未死的伤患。 都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,伤势基本都有恶化的迹象,几乎随时都在死人。 我们发现时,这些重伤患的数量,已经不足百人,远低于我们的统计。 其他的,全都陆续死掉了。” 耿煊默然片刻,道:“所以,现在咱们缺药,对吧?” “是。” 耿煊问:“敌营之内,一点药都没有吗?” “有一些,但不多。” 洪铨回道: “我们之所以第一时间就派人搜索敌营,就是想要多找一些药。 但敌营药物的储量,却比我们还要少。 后来,据一个出身于百源集的俘虏透露,一开始,在吴益带人从‘北八集’征兵之时,还特地安排人从安乐集调拨了很大一批药物过来。 但在看了吴益等人从‘北八集’征集而来的战兵质量之后,那头‘巨熊’就很不满意,还发了一通脾气,说这些废物兵根本没资格享用那些珍贵的药物。 不仅当场就挑选了其中一半,用手段将其变成了失控发狂的兽兵。 剩下那些战兵,受伤后能够使用的药物也不多。 而且,越是重伤患,能够得到的药物就越少,甚至没有。 初十那天晚上,那头‘巨熊’更是让吴益遣心腹将剩下的药物连夜送走。” 耿煊一怔,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。 他仔细想了想,初十晚上,“巨熊”突然率兵出击,却被自己一人一弓逼在清源集大广场,进退两难。 那也是耿煊猜测,“巨熊”心中明确生出撤退之念的开始。 但就在当晚,无忧宫第一批五百多人的援兵就赶了过来。 紧接着第二晚无忧宫又派来千余援兵。 第三晚,也就是昨晚更是安排来三千多名游侠儿给他当耗材。 耿煊猜测,“巨熊”让吴益将那些药物运出清源集,应该就在其被自己从大广场逼退,无忧宫援军到来的这段时间。 当时,主要被他安排在地下负责警戒的黄耳,能够发现藏在赤乌山余脉丛林中的无忧宫援军,就已经是幸运,并没有亲眼目击这批人的行动。 而即便无忧宫援军到来,“巨熊”选择继续留下,却也没有让吴益将那些药物重新运回。 因为那些援军,在他眼中,就是一堆人形耗材。 死了不可惜,重伤了也没有大代价救治的必要。 “吴益的那些心腹,都连夜返回了吧?” “是。”洪铨道:“事实上,他们最多只离开了两个时辰就全部返回了。” “那你可知他们将那些药物藏哪里了?” “不知道。” 洪铨摇头道:“负责运送那批药物的吴益心腹,在前天和昨天持续两日的激烈鏖战中,全部阵亡了。” 耿煊怔了一下。 喃喃道:“真狠!” 洪铨道:“那么短的时间,又是晚上,又没有使用玄幽马,他们不可能走得太远。 我们猜测,他们应该是将那些药物就近藏在了某个地方。 而这附近,最方便藏东西的,就是赤乌山余脉。 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将东西一藏,除了本人,其他人就很难找到。” 已经有了撤退之念的“巨熊”,不想让这些药物拖累玄幽铁骑的行动。 却也不想这批价值不菲的药物落入自己手中,也舍不得将其当场毁掉。 所以,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。 找个隐蔽的地方将其埋起来,若是一切顺利,重新挖出来就好。 若是不顺利,至少也不会便宜了敌人。 想到这里,耿煊有种回旋镖砍到自己身上的既视感。 他也是非常喜欢挖坑藏东西的。 很多贵重的,又不便于随时携带在身边的物品,就是被他这么处置的。 若是他本人出了意外,从康乐集到清源集,千百年后,地下得凭空多出许多“遗迹”出来。 耿煊若有所思的想: “除了那些执行人,那头‘巨熊’还有吴益应该都知道。 ……嗯,还可以问问扎络,或许他也知道。” 想到这里,耿煊忽然想起什么,“咦”了一声,忽然道:“吴益呢?你们可有找到吴益?” 蒋弘毅,洪铨二人都是摇头。 就在这时,就在不远处的冯煜冲耿煊大喊道: “帮主,帮主!” 耿煊扭头看去,便见冯煜正在朝自己快速招手,示意自己赶紧过去。 耿煊心中好奇,还是对洪铨和蒋弘毅道: “去忙你们的,那批藏匿药物之事,我来想想办法,看看能不能找出来。” 说罢,耿煊快步朝冯煜走去。 自从战事结束,冯煜便与其他人一起,帮着清理起战场来。 大部分人,都在蒋弘毅、洪铨等人的调度之下,负责清理那上万人参与,区域覆盖庞大的大战场。 而冯煜则带着一批炼髓战力,负责清理敌骑在数波“死亡投枪”之后留下的战场。 他们先要拆开每个被投枪贯穿之人的头盔和甲胄。 通过那些投降的骑手,确认这些人的身份,修为。 以及究竟是死亡,还是重伤。 并根据其重伤程度,决定到底是直接送其上路,还是给与适当的救治。 ——凡是被投枪命中,贯穿甲胄和身体的,最低程度都是重伤。 而冯煜冲耿煊招手时,身前地上躺着一个人,穿着全身甲胄,胸膛被一根投枪彻底洞穿。 因为投枪去势太猛太急,投枪在洞穿其人胸甲,身躯,背甲之后,还深深扎入地下,将此人死死钉在地上。 鲜血顺着背部伤口流了一地。 不过现在,血液早就流尽了。 在看到这人的瞬间,耿煊就有了印象。 这是自己在百步之内,连续投出十五枪,洞穿的十三人之一。 ——另两人,是对两名炼髓后期进行补射。 因为他是根据目标头顶红名的浓度进行的选择,所以,在看到此人头顶那飘飘摇摇,随时都有可能向自己眉心涌来的浓郁红名,耿煊一下子就有了印象。 此刻,此人的头盔,已经被冯煜取了下来。 因为角度,耿煊无法看见其人相貌,却能看到满头杂乱的白发和满是褶皱和老年斑的皮肤。 大概可以判断出,这是一个行将就木,且近期一定遭受了太多人生剧变的老人。 站在那里的冯煜,正神色复杂的低头看着地上那生命之火随时都可能熄灭的老人。 耿煊已经想到了什么。 快步走到了冯煜身边,站在地上老人的另一侧,低头打量了一阵。 从此人身上,耿煊隐约看出了一些吴有信、吴有仁的影子。 也或者,这只是一种错觉? 毕竟,他对吴有仁,吴有信的相貌,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。 他道:“这就是吴益?” “嗯。”冯煜应了一声,道: “在我印象中,他可不是这个模样,比现在年轻了至少二十岁。充满了力量,浑身有着用不完的精力,野心勃勃。 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,我都有点没敢认……” 说到这里,冯煜叹了口气。 身为百源集的大馆主,之前很长的一段人生,都处在吴益带来的压力之下。 世事无常。 曾经那个让他感觉无法正面相对的对手,现在却迎来了如此落魄凄凉的结局。 甚至,在“苏瑞良”的眼中,从来就没有将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。 不过是顺手清理掉的十几个“杂兵”中的一个。 想到这里,如何能让冯煜不心生感慨呢? 就在这时,躺在地上,眼睛似睁似闭,血液已经流干,呼吸已经停止,只有头部区域还勉强残留着最后活性的吴益。 一双满是褶皱的眼皮,在一阵剧烈颤抖之后,仿佛顶着山一般的压力,缓缓睁开。 他的双眼仿佛看见了耿煊,却又似乎只是习惯使然。 事实上,现在的他,双眼已经不能视物了。 现在的他,状态和当年彭顺临死之前,差不多。 体内生机已基本流尽,只有头部区域凭着炼髓带来的强大生机,还顽强的保留着最后的活性。 说他头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进入尸体状态,也并不夸张。 他就这么“看向”耿煊,嘴巴用力的、却只能轻微的张合着。 耿煊读懂了他的意思。 他在质问。 为什么? 为什么? 我吴益哪里得罪了你? 我吴家哪里得罪了你? 我的儿子,我吴家的未来,吴有信又哪里得罪了你? 为什么? 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们? 此时此刻,风烛残年,即将熄灭的吴益,连恨的力量都没有了。 他就是想不通,这个疑惑若是不能解答,他死不瞑目。 读懂他心意的耿煊,很想问,这些年来,那些被你们逼得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的家庭,难道不比你吴家多?不比你吴益惨? 为什么现在强弱之势一颠倒,忽然就自伤自怜起来了? 觉得被人欺负了? 委屈了? 你倒是硬到底啊! 但耿煊知道,这并不是吴益想要听到的答案。 何况,现在的他,其实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。 因为吴益的状态特殊,为了避免“红运果实”出现意外,辜负了他这几十年的辛苦“浇灌”,耿煊伸手向下一拍。 凝若实质的铁色掌形劲气下压,赶在吴益主动咽气之前,先一步按在他额头。 然后掌形劲气往内一收,将一颗风烛残年,行将就木的头颅抓了个粉碎。 然后对脸上感怀之色未消,愕然抬头看来的冯煜道: “走得这么痛苦,怪不忍心的,给他一个痛快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