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0章-影子的重量-《阴阳剥皮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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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粉笔灰簌簌落下,在接触地面的瞬间,竟没有散开,而是迅速凝结、聚合成数个米粒大小、晶莹剔透的微型骷髅头。

    他从背包里取出那个只剩下金属外壳的听诊器残骸,将冰冷的金属面贴在斑驳的墙壁上。

    没有心跳,没有回音,只有一种极其微弱、却又无比密集的集体呼吸声。

    那节奏整齐划一,频率与深度冥想状态下的人类脑波高度同步。

    那一刻,沈默忽然领悟。

    这些“残响”并非纠缠不休的恶灵,它们的存在形式,更像是一段被反复播放却无人接收的电波。

    它们执着的不是复仇,而是恐惧被彻底抹除,恐惧连被遗忘的过程都不被允许,就这么消散于宇宙的背景辐射中。

    真正的残忍,不是记住仇恨,而是彻底删除其存在的记录。

    他松开听诊器,默默地走到黑板前,捡起一截粉笔。

    在黑板仅剩的一片空白处,他一笔一划,用力写下了一行字:

    “你们的名字,从此无人可念。”

    当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,整栋教学楼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,剧烈地晃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黑板上,所有新旧不一的粉笔字,无论是“我们没死”,还是他刚写下的那句,都在同一时刻齐齐剥落,化作一片浓厚的灰色尘埃,悬浮在空气中。

    一阵穿堂风吹过,那片灰烬在空中盘旋、汇聚,短暂地拼出了一个巨大而清晰的“谢”字,随即彻底溃散,消失在从破窗涌入的阳光里。

    林工的梦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。

    他再次站在那个潮湿的水泵站里,但这一次,控制面板是自动亮起的,屏幕上显示着一组鲜红的倒计时:72:00:00。

    他没有像过去那样试图输入密码或破坏设备。

    他从随身的工具包里,取出一面崭新的、巴掌大的小镜子,调整好角度,对准了仪表盘,将窗外透进的一缕微光,精准地反射到那串数字上。

    光影交错中,扭曲的数字开始跳动、模糊,最终,那鲜红的倒计时缓缓消融,变成了一行绿色的静态文字:“已签到”。

    他收起镜子,转身欲走,身后却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、沉重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他猛地回头,控制室里空无一人,只有门口的地面上,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双沾满了厚厚泥浆的旧式工靴,并排摆放着,仿佛它们的主人刚刚脱下。

    林工沉默地注视了片刻,蹲下身,从自己的鞋子上解下一根备用鞋带,仔细地系在了最左边那只工靴上,打了一个牢固的死结。

    他轻声说:“下次轮到我值夜。”

    起身时,他别在胸前口袋里的一支铅笔,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咔嚓”声,自动折断了。

    像是在为某个名单,划去一个名字,又添上一个新的计数。

    沈默离开了那座重归宁静的小镇。

    黄沙在他的身后弥合了来路,仿佛从未有人踏足。

    他的吉普车在荒原上孤独地行驶,引擎的轰鸣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声响。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副驾上摊开的地图,上面所有的标记都已被划去,只剩下最后、也是最远的一个红圈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越过颠簸的车头,投向地平线的尽头。

    那里,是国境线的边缘,也是他此行最终的目的地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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